豆包大白南瓜兔

【团长粮食向】藤缠树(上)

即将要开学的前夕

怎么说也要把藤缠树给艹出来

脑洞自从春节完了之后已经开了两个月有余

团长在我高中时期曾陪伴我度过最艰难的时光

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八周年了

想写点什么来纪念他们

感谢他们在黑暗中给我带来光明

以下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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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就连

你我结交定百年

哪个九十七岁死

奈何桥上等三年

(上部)

我和炮灰们挤在收容站的正房里,我们围着屋子中央的一小口土锅,手上捧着碗,眼睛里蹭蹭的冒着绿光。

蛇屁股在外面的院子里把他那把菜刀剁得震天响,我都怀疑下一秒他就能把那个本就看着不结实的菜板给砍得七零八落。

可菜板依旧结实,于是蛇屁股丝毫没有减轻力道的继续剁着大骨头棒子。在他面前,临时用破木条子拼起来的长桌边,一群穿着破衣烂衫的兵捧着带着豁口的饭碗西里呼噜的往嘴里扒饭。我并不奇怪,若是碗口那锋利的棱角划破了他们的嘴,他们也能丝毫不减速度的和着流出来的鲜血继续塞着这来之不易的一顿干饭。

蛇屁股剁完骨头,用菜刀推着板子上七零八碎的肉块进了身前的汤锅,他招了招手,站在一旁待命的满汉忙不迭的递上了早就预备好的翻勺——我团自从死啦死啦回来后,早就不是那些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散兵游勇——于是我们再也不用树杈子来充当锅铲,我们有了全套的做饭装备,尽管那与我们这些老牌的炮灰们无关。

我看着胡乱堆起来的木柴上,苟延残喘的火苗不紧不慢的给锅里寒酸的食材续着命。与外面称得上是饕餮盛宴的场景,我们这群人眼巴巴盯着的最多只能算是清粥小菜。

其实它也就是清粥小菜的级别了,不大的锅子里可怜巴巴的飘着几片白菜叶子,一把红薯粉条,别提什么骨头棒子和肉,我们现在连一丝油星都欠奉,连充当调味粉的盐巴,还是蛇屁股念着旧情,偷偷给我们留的。

其实也不是不能混到外面吃个够,可自从死啦死啦回来,我们好似突然找到了被我们丢弃到姥姥家的面子——我们是炮灰团的老兵,是前辈,长辈们都是不屑于和小辈们哄抢吃的的。

更重要的是我们知道,像死啦死啦这种人,你要是拿了他一分利,日后他能从你兜里掏出去十分。想占他便宜的人总是没有好下场,于是我们这帮一开始跟着他的人就自发自觉的抱了团,并没有出门去凑那个热闹。

克虏伯倒是想去,但就凭他那个食量,不消几天就能把我们好不容易从牙缝里省下来的那点伙食费给糟蹋完了,于是我们好说歹说外加武力镇压——其实更多的是武力镇压,拳头在任何时候都比嘴皮子好使,我们不费吹灰之力就让克虏伯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阿译坐在我们给他找来的小板凳上,苦着一张脸,“我看煮的差不多了。”

我们用不着他说,我们的筷子早就迫不及待伸到锅子里去了,生怕晚了一步连粉条渣子都剩不了。

在我们热火朝天吸溜着没有任何油水的粉条子汤时,迷龙掀开了帘子走了进来。

现在的迷龙变回了那个收容站曾经的三朝元老和黑市老大,货舱里的罐头和物品多的能让满汉和泥蛋这样的乡巴佬把下巴给吓掉。可他却再也不是那个手腕上绑着四五块表的暴发户了,以前的他想吃什么吃什么,今天猪肉罐头,明天就能换牛肉罐头,偶尔想要忆苦思甜还能来我们那里喝上两口白菜汤。虽然下一秒他就无法忍受把其变成了一锅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反正不是猪肉白菜炖粉条的东西。

迷龙要养家,他跟我们不一样,他有老婆孩子。虽然他的老婆孩子是他从缅甸的路上捡来的,他们重聚后,我发觉迷龙迅速变成了一个我不认识的人。

无论我们怎么威逼利诱,迷龙都不肯再和我们‘同流合污’了。现在的他可谓是刀枪不入,我有次把嘴巴都说干了,也没能从他身上拔根汗毛下来。

迷龙一脸阴郁的在我身边的砖头上坐了下来,我瞟一眼就知道,肯定是死啦死啦那家伙又给迷龙出什么难题了。

自从他们俩勾搭上之后,禅达的丝袜和香皂都快被迷龙给掏空了。可死啦死啦是个贪得无厌的奸商,什么东西他都想用最小的利润换取最大的利益。于是充当中间人的迷龙就像是被压榨的只剩一口气的夹板,被折腾的够呛。

迷龙面无表情的给自己盛了满满一碗的白菜粉条子汤,我们已经吃了这道菜好几顿了,吃的我们这群人一脸的菜色,看见白菜和粉条子就想吐。

可那有什么办法,我们总要活,活着就是你看着就反胃的东西,拼了命也要塞进肚子里。因为这顿不吃,你可能永远也不知道下一顿到底在哪里。

我,孟烦了,自出生起到如今已经过了二十四个年头,装孙子的时日多到我自己都数不清。小时候为了讨好家父,我宁可不吃不喝不睡,也要把砖头后的英文辞典给背的滚瓜烂熟,可最后只换来家父从鼻腔哼出的一声:‘尚且算是过得去’;弃笔从戎之后,我上了战场,看着我们的军队一路从东北败到西南,于是我放弃了曾经曾经天天挂在嘴边上的壮志豪情和杀身成仁,见缝插针的苟且偷生,只为能够在这已经烂到不能再烂的世上多活两日。

能活到今日,我明白了一个道理——若是想日子能过下去,那么就只能乖乖闭上眼睛,对眼前的痛苦和身上的伤痛视而不见。

为了把那一锅看着就倒胃口的东西塞进肚子里,我发明了一个方法且百试不厌——我把碗重重的撂在了早已摇摇欲坠的桌子上并发出了很大的声响,恰逢迷龙一口粉条子吸进了肚子,被我这么一惊,呛的差点背过气去。

郝兽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烦啦你这又是要搞啥事情。阿译动了动他的屁股,尽力挺起胸膛想要板直他那从没有过底气的腰杆子,我知道他想要打断我的话,他那张脸上就明明白白地写着两个大字——别说。

可我又怎能让他如愿,我拿起一根筷子在碗沿上敲了一下,不辣一看我这个举动,捧着个破碗就挤了过来,“烦啦,赶紧说啊。”

迷龙在一旁总算是把粉条子咽下去了,他捂着个鼻子恶狠狠地跟我喊,可他的动作实在是太过滑稽,连带着气势也大打了好几个折扣。

“我说你咋咋呼呼的闹什么鬼,能不能让人好好吃个饭了?”

我不管他的大呼小叫,又用手在桌子上不轻不重的那么一拍,就算是充当了惊堂木。

“各位兄弟,过路的英雄豪杰们,在下孟烦了,孟子的孟,烦恼的烦,了却的了。可本人不才,辜负了家父对在下的美好期望,不仅没了却烦恼,还被其纠缠了二十四年有余,至今仍未摆脱。可今儿大家能欢聚于此,共食这一锅清汤寡水,也算是一种缘分。小太爷在此献丑了。”说完我拿起碗,放在鼻端底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仿佛我手上拿的不再是寒酸到可怜的白菜炖粉条,而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珍馐美味。

我挑起一根粉条子,砸吧了一下嘴,细细品味,末了还摆出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来,“这碗炸酱面,面条滑润劲道,酱料咸淡适中,各位再看看这菜码。”我故意从碗底挑出片已经快要被煮的稀碎的白菜叶子,“这黄瓜是片片爽脆,豆芽是根根弹牙,这一口下去。”我装模作样的舔了一下嘴,“别提有多鲜亮了!”

迷龙嘴里可以塞鸡蛋了,他捅了捅坐在他旁边的兽医,“瘸子这是咋了,怎么饿过劲儿了精神还出问题了呢?老爷子你赶紧给看看啊。”

“他那是精神胜利法,”阿译扯了扯他的军装领子,“也可以说他在画饼充饥,望梅止渴。”

“啥玩意儿?咋还又是饼子又是梅的?”

“画饼充饥就是....”阿译见有卖弄的机会,语速也不自觉的快了起来,可迷龙的重点不在这,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谁要听你在那里磨磨唧唧的,你就直说他怎么着了不就得了?”

阿译被他这么一堵,只好悻悻的解释:“他那是把不好吃的想象成好吃的,好让自己吃的下去。”

迷龙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早说不就完了么,没事儿净拽一些酸了吧唧的东西,改天我就给你倒腾瓶山西老陈醋过来,让你酸个够。”

其实阿译说的很对,我就是靠着自欺欺人挨过这几天的。我已经这么骗了自己二十多年,不差这么几天。

我自幼家法甚严,家父不允许我在外觅食,连零花钱都鲜少给我。按照他老人家的说法,孟家是有身份的人,怎可与那些贩夫走卒,三教九流之人同桌而食。

或许我的父亲从未能想到,许多年后,他的儿子会坐在西南边陲的小城里和一群他永远都瞧不上眼的人分食一锅白菜粉条汤。

在我十几岁时,有过短暂的一次反抗期。那日与家父大吵一架之后,我跑出家门,漫无目的的在铺着青石板的街上溜达。

街边的小摊传来的香气让我饥肠辘辘的肠子唱起了歌,我摸了一下兜里仅剩的几块零花,从不外食的我不知道这些究竟够不够上一餐饭的价格,只好随便找了家看起来并不贵的小摊位坐了下来,用仿佛我已经来过这里无数次的语气向站在露天灶台边的掌柜说来一碗炸酱面。

掌柜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我连忙低下头装作对脚下石子路上的一块污渍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来掩饰我的窘迫。

不一会儿,一碗热气腾腾的炸酱面放在了我的面前,争先恐后往我鼻孔里钻的香气让我顿时忘记了周遭的一切。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之前没有,之后也未曾经历。除了好吃我找不到任何形容词来概括,前几日死啦死啦在庭审上变着花样说的那一段菜名让我们的记忆回到曾经被我们称之为‘家乡’的地方。我不知道我周围的炮灰们想到了什么,那日在我脑海里翻腾的,就只有那一碗用一枚铜钱买来的炸酱面。

“要我说,你这不管用。”迷龙用他一如既往的大嗓门打破了我的回忆,“你老瞎想闹个什么劲儿,吃进嘴里的还不是那个味儿?”

他往嘴里划拉了一口粉条子,“还不如我给你唱个曲儿,你这一高兴,胃口就开了。”

迷龙坐在我的旁边,露出了我令我熟悉的那一套嘴脸。我们都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他的表情太过于露骨,仿佛我们现在坐着的地方不是临时充当伙房的屋子,而是他老婆的闺房。

不辣兴奋地直拍桌子,“唱呦,谁不唱谁是孙子喽。”

迷龙清了清嗓子,我以为他又要开始哼‘你要让我来啊~’那一套,可等他一开口,调子却不是原来我熟悉的那一个。

“连就连

我俩结交定百年 

哪个九十七岁死

奈何桥上等三年”

“肩并肩

琴瑟和谐天地间

孟婆庄里苦三年

粗茶淡饭更香甜”

郝兽医从他的袖子里掏出了老烟杆,沉默的点燃了,他沉默的望着不知名的远方,不发一言。我不知道他从歌里听出了什么,我只知道在老头的脸上我鲜少看到那样的表情,他会为他的病人们悲伤,会为我们操碎了心,可他却很少会去想关于他自己的事情。

他曾对我说他会伤心致死,可我不相信,因为没有人是会伤心死的。

迷龙还在一旁扯着嗓子嚎,“一座桥,一缕魂,停停走走又三年”

“两情悦,两相依,心心念念不羡仙。”

“三生石,三生缘,生生世世轮回殿。”

“迷龙你个贪心的贼,这世捡了你老婆还不够,还要拐人家三生三世咧。”不辣捧着碗笑的一脸的狗拿耗子样。迷龙长腿一伸,差点就把他踹到了锅里去。

“说啥呢你,我跟我老婆那可是月老亲手牵的红线,俺们俩的名儿早就刻在那三生石头上了,还用得着在这里赌咒发誓?”迷龙一脸鄙薄,还想上去给不辣补上两脚,我连忙出声阻止他的暴行——老兵已经够少了,可不能因为私下械斗再损一员。

“那您这是赌咒发誓的干啥玩意儿呢?”我有些生涩的学着迷龙说话,企图制造出来一个并不存在的笑点。

“还不是为了你们这帮欠整死的货。”迷龙往嘴里送了口粉条子,“咋说咱们也是吃过一个锅子里熬出来的白菜猪肉炖粉条,我就寻思着吧,可得把你们给照看好了。我迷龙拍过胸脯说过的话那就不可能收回来,那是瘪犊子玩意儿才干的王八事儿。我认了你们做兄弟,那你们就是我一辈子的兄弟,下辈子是,下下辈子也一定是。”

说完迷龙为了掩饰些什么飞快的往嘴里咕咚咕咚灌着白菜汤,按理说这种情况在他老人家身上是很难发生的。从我认识他那一天起,‘害羞’这个词仿佛是跟他有仇一样,和他扯不上半点关系。

我本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一次嘲笑迷龙的机会的,他平时横惯了,抓他的小辫子比登天还要难,可我今天却不想过我引以为傲的嘴瘾了——天天说,嘴也乏了不是。

阿译在一旁鼓起了掌,但鼓了一会儿见没人附和,踌躇了两下便有些悻悻的停止了。可他刚把手落下来,就有人接了他班——我看向门口,是死啦死啦。

他随意套着身不知道从哪里抢来的破烂军装倚在大门口零零落落地拍着他的巴掌,用脚趾头就能猜到,他准是定是去师部报了到。在我们铁血的师座大人面前,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和坑蒙拐骗的技术将虞啸卿本不丰厚的老底又翻了个底儿掉——尽管那些都是本该属于我们的物资。

丫大摇大摆的挤了进来,丝毫没有脸红的给自己盛了碗白菜粉条汤,虽然那锅吃食经过我们的扫荡就只剩几片叶子和几根粉条了,连天天喊饿的克虏伯可能都不会去正眼瞧上一眼。

“给我的?算你们有良心。”他自顾自的找了个座位就着破碗稀里哗啦的吃起来,“瞧我做什么?我是缺胳膊少腿儿了还是脸上雕花了?吃饭吃饭。”

我‘啧’了一声,“我说团座,您听到迷龙刚才那番话了没?”

死啦死啦装疯卖傻,“什么话?我就光听见东北佬扯着嗓子嚎了,别说迷龙,你唱歌还挺好听的。”

迷龙听到死啦死啦夸他,立马眉飞色舞起来,“要不说还是死啦你识货,我跟你讲,我可不是吹,当年我们屯十里八乡的...嗷!烦啦你踩我干啥!”

我快速收回暗算迷龙的那只脚,“团座,你就少打马虎眼了。我知道照着您那双顺风耳肯定早就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人迷龙说的是过命的,兄弟,还要三生三世的那种。”我指了指他手上的碗,“才能吃这碗饭。”

死啦死啦完全无视我的挑衅,径直干完了他那碗,最后还把空碗底冲着我亮了亮——“谁说我跟着你们不是过命的交情了?在缅甸的时候咱们是不是同过生共过死?”

我哑口无言,他还在那里继续叫嚷,“自从我当上你们团长,我哪次跟你们吃的不是一锅饭?不对,我被绑着那段时间听说你们吃的比我好得多啊。”

那纯属胡扯,虞啸卿从不虐待囚犯,更何况是他器重的囚犯。可我还是在他那言之凿凿的控诉下冒了一身的冷汗,连刚刚作壁上观的阿译和郝兽医都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

死啦死啦永远都学不会见好就收,“所以说,我不仅是你们过命的弟兄,还是以后要一起过奈何桥,一起喝孟婆汤的交情!”他拿着锅铲狠命的刮着本就已经快要空了的锅底,勉强又凑了半碗汤出来,他平端着碗,一脸的豪情壮志。

“我说,各位爷爷们,孙子要跟你们喝个结拜酒,你们干还是不干啊?”

还用得着他说吗?或许他天生就是来克我们的,我想冲他大吼说他不是刘玄德,我们也不是万人敌关云长和张翼德,更不是长坂坡能杀个七进七出的赵子龙。

我们只是一群把自己比作炮灰的庸人,我们在泥潭里蠕动挣扎着要活,可还是想要轰轰烈烈的去死。

我捧着手里所剩无几的粉条汤,一股脑的划拉下了胃。那碗汤因为死啦死啦的即兴演出早已没了热气,使本就毫无美味可言的吃食显得更加的淡而无味。我用力的吞咽口中连些油星都尝不出来的残羹冷炙。

可我的内心还是很快乐,我们是吃一锅子猪肉炖粉条的弟兄们,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连就连

我俩结交定百年

哪个九十七岁死

奈何桥上等三年

 

可我却忘了,当年一锅子吃猪肉炖粉条子们的弟兄已经缺了要麻和康丫,我们将他们俩埋在缅甸的异国他乡,一道菜就算是缺了花椒大料那也不能算是一道完整的菜。

于是在我的余生中,我再也没能吃到那顿猪肉白菜炖粉条。

尽管我是那么的怀念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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