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包大白南瓜兔

【545,欣舅欣】亲爱的

越写越发现自己其实无法达到他们万分之一的好

之前补访谈的时候

看着高峰老师说

他杀青之后走的那天在火车上,坐在餐车里,对着兄弟们发来的短信问候,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吧嗒吧嗒掉眼泪,连饭都给泡湿了。

当时我就想

或许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超越了普通的友情

是一种更为恒久,巩固的感情

就算你我之间横跨万水千山,可我们的心,却是紧紧相连的

那样真好。

PS:下一篇欣舅就是著名的扬州蜜月之行了,请大家敬请期待哦~

以下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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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写过最美的情书(B面)

张欣欣最痛恨的就是离别,每一次离别之于他来说,都像是死去活来了一趟。

痛恨之余,又隐藏着那么几分怅然若失。每进一个剧组,其中尝过的酸甜苦辣,聚散悲喜都像是电影胶片一样一帧一帧在张欣欣的脑子里回放。

杀青之后的散伙饭,所有的片场人员都聚在一起,个别喝高了的,哭天抹泪的逮谁抱谁。有一回张欣欣就被一个八尺大汉跟拎小猫一样的裹到怀里去了,平时看着挺稳重的一人,几杯黄酒下肚,人设崩的是昏天黑地。

那天他新买的衬衫被直接揉成了咸菜干,上面鼻涕一把泪一把。临走前大汉用力拍着张欣欣的小身板,让他恍惚以为自己要成为历史上第一个壮烈在酒桌上的人——大汉用唱二人转的嗓子在张欣欣的耳边哭嚎:“张欣欣你个小兔崽子啊——以后可别把哥给忘了啊——咱们回家常联系啊——”

可是等这顿散伙饭吃完,已经落幕的场景不会再开,大汉懂,张欣欣也懂。

那件衬衫被张欣欣带回了家,郑重洗好了塞进了衣柜的深处。

他没有再次穿过它,一如他和大汉再也没有打过照面。

 

《团长》开机开的很仓促,折腾的他们这帮演员连个囫囵年都没有过好。正月十五一过,他们一群大老爷们都齐齐聚在腾冲的一家小酒馆,说是为三年的重聚举杯,实则是想忙里偷个闲,谁不知道康师傅作风硬派,加上249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妖孽,双管齐下,他们就是那被地主老财欺压的长工,连最后一点剩余价值也会被榨的一干二净。

天佐捧着啤酒瓶子唠唠叨叨,说自己一东北大老爷们为了学南方话千里迢迢跑到宁波给人当小工,一顿饱饭没捞到不说,话也学的磕磕巴巴。

张欣欣听了他这番话毫不客气地报以大笑,结果没笑满三秒钟,就被自家兄弟拆了台。

李小晨显然是喝多了,把整个人的重心靠在了高峰的身上,伸出手臂,指点江山,挥斥方遒,“张欣欣,嗝,你别老笑话人家。你丫那一张口的东北大碴子味儿,早...早就露馅了。”

张欣欣哪肯服软,手心重重那么往桌子上一拍,“汰,李小晨你丫少污蔑,小太爷我明明是正宗的普通话,满口大碴子味儿的那是二庆哥!”

张二庆正低头专心致志地呼噜面条子呢,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忙不迭地抬起头,嘴巴里还含着面,双颊鼓鼓地,就像一只努力储粮的仓鼠。

“没事,吃你的。”段一红不能喝酒,要了杯浓茶跟个老大爷一样坐在张二庆的身旁,抬手顺了顺他的后背,乖乖把人给哄了回去。

 

还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张欣欣一边摸着被酸倒了后槽牙一边想,偏生邢佳坐的离他十万八千里(心理上)远,摸也摸不到,够也够不着,弄得张欣欣的心,也跟那一汪春水一样,暗流涌动了起来。

他们几个一聚在一起就闹起个没头,一直喝到人家店老板亲自上来说店要打烊了,要不客官们明儿个请早,咱店里清场,你们玩个尽兴。

话都说到这份上,再不见好就收也是太没有眼力价了。他们几个清醒的扶着已经厥过去的,摇摇晃晃地要往门口走。

酒钱是张二庆进门之前就放在收银台的,店里的伙计连带老板都是铁杆的突迷,认出他们后,说什么也不肯收钱,要不是顾虑到明天还要正常开张,说不定真让他们闹个酣畅淋漓。

张二庆醉的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还记挂着不能拖欠了别人的饭钱,接过伙计递过来的钱包,不由分说地从里面掏出来几张大票,啪的一声就拍桌子上了。

“都...都拿去,白吃白喝这种事儿,东北大老爷们不干。”

店老板没办法,只好对着菜单把价格清算好,从中抽了几张多余的票子又给张二庆退了回去。张二庆本来不想要,可小店老板也坚持,说出门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个诚信,这贪小便宜的事情,我们云南人也不干。

 

等一行人摇摇晃晃地出了店门,左腾云一拍脑门,用他那口标志的唐山话说,“诶呀妈呀我咋还忘了这码事儿,今天是情人节啊。”

此话一出可是炸了锅了,有家室的连忙掏出手机趁着零点还没过,赶紧给自家媳妇发短信祝福;有女朋友的更是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本来这种特殊的日子不在身边心里头就够打鼓的了,还不趁热打个铁,等回家,估计黄花菜都得凉了。

反观其他单身主义者,那真是无事一身轻,赛过活神仙。段一红扶着连站都站不住的张二庆,嘬着牙花子,优哉游哉地看着眼前的兵荒马乱,自己美人在怀置身事外,好不逍遥。

还有张欣欣和邢佳这种早已经内部消化的那更不当一回事了。两个人都是中国文化的鼓吹者,对于这种洋节本身就是不屑一顾的。他们也不讲什么花头,不像现在的年轻人连过个百日都要买个蛋糕庆祝一下,回想起二人之间做过最浪漫的事,或许就是在对方生日的时候,偷摸起早摸到厨房给做一碗长寿面,再卧个鸡蛋,看着爱人在自己的面前迫不及待地呼噜完,之于他们两个来说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张欣欣以前不相信爱情,他无法想象自己和另一个人生活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子,他可以喜欢很多人,可只有爱,他从未轻易说出口。

可是当他遇到了邢佳,自己以前所有的顾虑都像是浮萍幻影,只要邢佳用他那双纤长的手轻轻一碰,就消逝的无影无踪了。

只有邢佳,唯有邢佳,才能让张欣欣放下心房,变得像个活生生的人起来。

这若不是爱情,又将会是什么呢?

 

等大家该报备的都报备完,分针距离十二点也只有十二分之一的空余了,有人提议说今天这么有纪念意义,明个又赶上开机,要不大家就合个影儿吧。

有几个面皮儿薄的,说什么也不同意,理由是几个大老爷们,没事儿照啥照;大部分倒是投了赞成票,许是刚刚在女朋友那里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想着要是有照片在手也好解释,省的回家跪搓衣板了。

少数服从多数,大家七嘴八舌得出的最后的结论还是要照,正好高峰从家里把他压箱底的单反给拿了出来,几个人招呼正在忙着拉卷帘门的老板过来帮忙。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随着快门的一个‘咔嚓’声,他们总算是赶在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之前用相机将这一弥足珍贵的一刻永久的记录了下来。

 

“瞧瞧左腾云这个眼睛,眯的就剩一条缝了,上次我说他眼睛小他还不乐意,反过来说我小眼睛睛不安好心。嘿,我这小暴脾气,要不是他那天溜得快,看我不跟他好好说道说道的。”《团长》将要杀青了,张欣欣这个正牌的‘领衔主演’总算是找到了个喘息的机会,用不着日出而作,日落还不息。

现在好日子来了,张欣欣没事儿还能多往邢佳那里跑两趟,没几日就把前几日折腾成白骨精的身子养出了小肚腩。

为了这件事他们那几个弟兄没少嘲笑张欣欣,但打嘴仗放眼全剧组,也就某孬编可以一战。他们知道在张欣欣身上占不到便宜,就都把主意打到了邢佳身上。等邢居士偶尔出个关溜溜,见着人,打招呼的话不是平常的‘吃了吗?’或是‘今个不上工啊?’

而是全变成了‘呦,饲养员又出门帮您家的太爷寻摸饲料去了?’惹得那几天邢佳都不敢出门。后来不知道怎么传到了张欣欣的耳朵里,当即就挽起袖子杀将出去舌战群儒,连讥讽带暗损,把敌人杀得那叫一个片甲不留,末了冷哼一声,打道回府,徒留众人口吐白沫猝然倒地,用手指划着地砖上的灰,歪歪扭扭地留下了一行字。

‘杀我者,张欣欣也。’

也的最后一划还长长的拖了个尾巴,足以让人感受到亡者的悲愤和不屈,以及对张欣欣这个罪魁祸首的无声控诉。

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那个无绝期啊——。

 

“行了,人家腾云被你怼的好几天都没吃下饭,高峰的状都告到我这里了。”邢佳掀开坐在炉子上的瓦罐锅盖,紧接着就被跑出去的蒸汽熏了满脸,条件反射地哎呦了一声儿。张欣欣怕他烫个好歹,连忙上前,抢过邢佳手中的盖子,围着人左瞧右瞧,确定没啥大事,这才嗔怪地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就做个汤还笨手笨脚的。

语气之理直气壮,仿佛在家里没事儿就炸厨房的人不是他一样。

“这不是怕扑了锅吗,你说想吃皮蛋瘦肉粥,这火候掌握不好再糊了底,一天就白忙活了。”邢佳站在原地,一脸享受的看着张欣欣围着自己打转。他们已经将近有三个多月都没有好好待在一起了,这几天的短暂相聚对于他,可谓是来之不易,又怎敢多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

“只是一锅粥,做坏了大不了咱们出去买。”张欣欣像个无脊椎动物一样摊在了邢佳的后背上,学着他们家果子蹭来蹭去的撒娇。

“外面卖的不卫生。”可惜我们的邢佳居士坐怀不乱,极其淡定的拿起准备好的汤匙舀了一勺粥递了过去,怕烫到张欣欣,还特地吹了两口,“你尝尝味儿对不对?”

张欣欣长大嘴,好似一只嗷嗷待哺的雏鸟。邢佳看着他这副德行,又想起弟兄们开玩笑叫的饲养员,眼睛就弯成了一轮弯月。

“唔....味道正好,我还要。”张欣欣动着腮帮子,还不忘伸出舌头舔了下自己的嘴唇,一脸期待地盯着邢佳。

“你要喜欢就吃个够,这里的东西没有家里全,等回家想吃啥我给你做啥。”邢佳从善如流,又舀了一勺递过去。

可这句话也不知道触动了张欣欣的哪根神经了,原本笑靥如花的脸也耷拉了下来。

“怎么了这是?”邢佳收回手中的勺子,抚摸着张欣欣头上的软毛。

“原本刚进组的时候,天天想着回家,可真要回家了,这心里头怎么就那么舍不得了。”张欣欣咬着下嘴唇,低下头去,喃喃地说。

邢佳知道他这是老毛病又犯了,之前士兵杀青宴上就知道埋着头吃菜,酒递到眼前了仰头就干,根本也不看看是什么。也得亏是他酒量好,白酒洋酒混着来,最后离席的时候竟然还能走直线。

可邢佳也知道,张欣欣最痛恨的也是他的清醒。

若是能酣畅淋漓的大醉一场,把原来不敢说的都说出口,或许他也不会这么纠结。可酒精对他没有丝毫作用,这样他每次回想起来的时候,都会在已经斑驳的伤口上又狠狠地撒了一把盐。

“罗老杀青的时候,我觉得世界都像是要塌了一样。”

张欣欣说的是郝兽医最后一场戏,他的孟烦了和张二庆演的迷龙看着郝兽医被人从悬崖上吊了上去,就像一个老天使总算找到自己的最终归宿。

那一刻张欣欣觉得自己就是孟烦了本人,他就那么看着,觉得最疼爱他的人也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249曾经说孟烦了这个角色身上有些东西是和张欣欣本人重合的,他们经历也有着些许相似。罗老爷子在演艺道路上之于他来说,和兽医一样,是他的领路人——张欣欣还清楚的记得,当年拍《乔家大院》,老爷子不顾身体上的病痛,拿着剧本,一遍一遍跟他讲戏的场景。

所以拍摄那一场的时候,康师傅喊了卡,张欣欣也没能从戏里走出来。他双膝跪地,弯下身子,哭的像是要把灵魂从喉咙中呕出来。

张二庆被他这个模样吓得不轻,连忙上前又是拍背又是哄,可是丝毫也不见效,张欣欣干脆倒进了他的怀里,又抓又打,显然是把他当成了迷龙。

“张欣欣你这个熊孩子,打可以,你别乱蹭啊,这身上那么多灰,你眼睛要不要了?”张二庆也是病急乱投医,话都说不到点子上,听他这么一胡咧咧,张欣欣嚎的更伤心了。

最后还是罗老爷子摘了威亚亲自跑过去安慰,这才把人的魂儿给叫了回来。

 

“以前演史今的时候,我跟许三多说,天南海北不过是一抬腿,想见谁咱不就能见着谁了吗。”张欣欣把自己的头塞进邢佳的颈窝里,吸溜了一下鼻头,“可是分别终究是分别,距离也都是距离..”

邢佳叹了口气,把汤匙放到一边,转过身子,把张欣欣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这时候所有的话语都失去了重量,邢佳不知道怎么安慰张欣欣才好,他在这方面总是有所欠缺。

他所能做的,就是把张欣欣搂的紧一些,更紧一些,然后在他的额头上烙下一个吻,轻声说,赶紧吃吧,要不等下粥都凉了。

 

如果我们无法改变命运的轨迹,那么就试着去接受它,或许在不久的将来,我们终将在路上找到属于我们自己的幸福。

 

俗话说得好,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宴席——该来的终将会来,尽管内心是那么的不情愿,可时间并不会因此而停下它的脚步。

杀青宴选在腾冲最大的五星级酒店里,这是开机前康师傅就做出的承诺,那时候他们还在开玩笑,说这回遭了这么大的罪,不让康师傅的钱包出出血,这趟就算白来了。

可当这一天真的来了,他们却跟集体失忆了一样。每个人进了大堂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钱包拍在了前台那里,还不忘嘱咐一句,先刷我的卡。

前台小姐捧着一堆花花绿绿的钱包哭笑不得,想着这些明星大腕真是奇怪,见过客气的,没见过像他们这么客气的。

这次到场的人数虽然多,可并非是全部,刨去因为别的戏先走的,要去参加毕业典礼打了假条的,还有李小晨这种不告而别的,比起士兵时期觥筹交错的盛况,这回聚餐可以用寂寥冷清来形容了。

李小晨也不能说是不辞而别,他走的时候张欣欣就站在他旁边,丫平时邋邋遢遢一个人,这回倒像个青年军官的模样,把自己拾掇的整整齐齐的,连平时只是随意搭在肩膀上的双肩包,今天也好好把两个带子箍在了臂膀上。张欣欣围着他左瞧右瞧,咂着舌头啧啧称奇,“呦,瞧这模样俊的,小伙子年芳才二八吧?”

李小晨横了他一眼,说死瘸子你少跟我这耍嘴皮子。话说到一半,两个人都愣了,因为李小晨下意识吐露出来的,竟是川音。

于是两个人相视苦笑了一下,戏是完结了,可人什么时候能真正走出来,这都是个未知数。

李小晨要走只告诉了张欣欣一个人,他缺席总该有个人帮他请假,不然等回了北京,自己非得被扒了一层皮不可。可天不遂人愿,两个人刚磨磨蹭蹭地出门,就碰上了正准备去前院过过烟瘾的康师傅。

康师傅嘴上刚叼上烟,就瞧见李小晨背着登山包出来了,两个人打了一个照面,康师傅只是一眼,就看透了李小晨究竟想要干什么。

他把还没点燃的烟从嘴上拿了下来,微微抬了一下手算是打了招呼,用一种‘今天吃了吗’的语气说,“要走了啊。”

用的是陈述而非疑问,张欣欣想着康师傅就像一个法力无边的魔法师,任何人在他的面前都得原形毕露。因为听了他这句话,李小晨的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李小晨哽咽着,慌乱地用衣袖擦着红的像兔子似的双眼,没头没脑地问了康师傅一句,“导演,我没给您丢人吧。”

康师傅没说话,只是将烟头别再耳后根后走上前来,等他靠近了张欣欣才看清,原来平时以铁血著称的导演,今天也红了眼眶。

“没有。”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在李小晨的心里,却比那千金还要重。

李小晨走了,昂头挺胸地走的,仿佛刚刚的犹豫和不舍都与他无关。张欣欣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发自内心的替自己的兄弟高兴。

他已经走出去了,接下来的路,或许会曲折,也或许会顺畅。可张欣欣能确定的是,无论他遇到了什么,只要他心中有火,走到哪里都是希望。

 

酒席上最闹腾的是李小粱,这是让张欣欣始料不及的,他觉得那个人会是张二庆,会是左腾云亦或是别的什么人,唯独不能是那个平时多谈两句话都能红了脸的李小粱。

李小粱不能喝,以前他们聚餐的时候,他总是会向服务员单要一瓶橙汁一个人独酌——尽管会被张欣欣为首的毒蛇团吐槽简直像个没断奶的孩子,可他还是依旧我行我素,丝毫不动摇。

可是今天却破了例,一杯啤酒下肚,李小粱的脸立马就憋成了猴屁股。大家没想到他这么不能喝,手忙脚乱地要把他面前的瓶瓶罐罐给撤下去。但是小孩脾气还挺大,攥着手里的东西就不撒手了,说什么也要跟别人吹瓶子。

众人无奈,连吓唬带哄,总算是给劝了下来,可一个平时滴酒不沾的人能有什么酒量,饶是在场的各位手下留情,几巡过后,李小粱就已经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扶着酒店的圆桌,抬腿就要往桌子上蹦,也得亏是坐在他身边的张二庆眼疾手快给拉住了,不然非栽个大跟头不可。

“哥你别拉我,我能站得住。”李小粱说话舌头都大了,张二庆哪敢把一个醉鬼的话当真,一个劲儿地给坐在对面的段一红使眼色,让他赶紧过来帮忙。

“有句话我一定要说,今天必须要说,在这里,就在这里。”李小粱挥舞着双臂,张二庆得动用全身的力气才能把他给控制住不往后倒。

“有啥话你就说,哥哥们都听着呢。”张二庆被李小粱磨的没了脾气,想着小孩掏心掏肺一回不容易,想说啥就说吧。

听了这句话,李小粱就跟被人摁下了开关一样,开始大段大段的背诵少年中国说,那是他的角色小蚂蚁的台词,在场每一个人都熟知。

大家默默坐着,静静的听着。李小粱话剧演员出身,念起台词来铿锵有力,之于听众来说,也是莫大的享受。

念到了最后,李小粱举起了手,大家都在等他说出最后那句,“少年中国!有希望!”

可他一张口,却变成了,“《我的团长我的团》!有希望!有希望!”

说完他就倒进了张二庆的怀里失声痛哭,张二庆站楞在原地不知所措,只能用他的大手拍着李小粱的肩膀,说好了好了,没事儿没事儿。

李小粱哭的一抽一抽的,他说连长,我不想走。

张二庆放在他肩膀上的手一顿,随即又反应过来,拍着他的背说会过去的。

李小粱摇头,说不知道,连长,你什么也不知道。

张二庆把他往自己怀里裹了裹,继续安慰着,只是掠过了他刚刚的哭喊,没有再提。

张欣欣垂下眼帘,把手中的白酒一饮而尽。他能喝可是却不愿意喝,可今天,他觉得白酒的辛辣和今日的情景又是那么的相配。

 

有些事情他不想明白,可却又不得不明白。

 

那天晚上张欣欣没怎么喝,他头一次发现,原来清醒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他能将大家的表情和举动都刻印在脑子里,刻一辈子。

就要分道扬镳了,张欣欣决定和邢佳一起坐飞机回北京,高峰说动了张二庆和段一红和他一起坐火车回家。两拨人一起出发的,在门口张二庆张开自己的双臂,把张欣欣和邢佳搂进了怀里,还不住地用手拍着他们两个的背,嘴上念叨着,好好地,都要好好的。

张欣欣突然很想哭,杀青的那天他没有哭,昨晚上的散伙饭桌上他也没有哭,可是到了这一刻,他突然很想哭。

他何德何能,竟然能遇到这么推心置腹的一群人。人生就像一场没有目的地的旅行,它可以很短,也可能会很长,可是在旅途当中,若是能碰上一些志同道合的人,能够那么不管不顾地疯上那么一阵子,又何尝不是一种幸事。

 

“刚刚来了天气预报,说是今天会有大暴雨,也不知道庆哥他们的列车能不能准时开。”天有不测风云,等张欣欣和邢佳拎着大包小包赶到机场的时候,却被告知因为天气原因,航班延误了。

原本紧张的行程忽然放缓了它的步伐,张欣欣和邢佳拖着行李箱在机场找了个面馆,两个人要了最基本的红烧牛肉面坐在略显油腻的椅子上,边吃边聊,打发着时间。

张欣欣正专心致志地呼噜着面条,突然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传来了‘叮——’的一声。他拿起来一看,发现是10086的推送,说是腾冲附近因大雨影响爆发了山体滑坡和泥石流,对周边的交通也造成了严重的影响。

他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地理位置,现在张二庆他们坐的那趟火车估摸着还没出云南的地界,不知道有没有像他们一样延误。

“你要不发个短信问问。”根本也不用邢佳提醒,张欣欣在刚刚自言自语的时候就已经打开信箱快速编辑着短信。

可惜打了一大串问候之后,离信息发送就只剩下一个按键的距离,张欣欣犹豫了一下,又将那一段长文给删掉了,重新编辑了一条发了过去。

这回的信息很简洁,简单到只有三个字。

‘还好吗?’

信息群发给了他们三个人,只有高峰回了信,张欣欣这才想起来,张二庆和段一红的手机因为昨天忘记充电,自动关机了,今个临走之前,两个人还在嘀咕这件事。

高峰回的也很简洁,‘铁路正在抢修,两小时之后开车,老段和二庆让我代着问好,别担心,谢谢弟兄们了。’

张欣欣捧着手机就这么笑了出来,他抬起头,冲着坐在对面还在小口小口吞咽面条的性价说,邢佳,等回去了,你跟我回趟哈尔滨吧。

邢佳的动作顿了一下,筷子横在碗和嘴唇之间,不上不下。

可也就维持了那么一瞬,他将手中的筷子横在碗沿上,郑重地对着张欣欣承诺说好。

张欣欣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泡在药水里,又苦又涩。

“邢佳,你怎么就对我这么好?”他搓了搓有些发酸的鼻头,“我这个人臭毛病多,脾气还不好,我任性,我无理取闹,我...”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邢佳的手越过餐桌伸了过去,邢佳的手很大,一下子就用手掌将他紧握的拳头包了进去。

张欣欣一直认为邢佳是有魔力的,就像现在,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他乱成麻的心情趋于平静。

“因为那个人是你。”

 

因为是你,只因为是你,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无条件的站在你的身边,直到你再也不需要我的那一天为止。

 

“邢佳,你会走吗?”张欣欣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抖,有些话他不敢问,可今天自己的嘴却不听自己的话了。

“我不会。”邢佳用大拇指摩挲了一下张欣欣的手背,“我会一直呆在你的身边,只要你一回头,就能看见。”

听了他这番话,张欣欣觉得自己的心又像是一个鼓足了的气球,满满当当的。

“邢佳,我们去苏州吧。”张欣欣早就想好了,若是有朝一日,一定要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去一趟苏州。

 

夜市卖菱藕,春船载绮罗。

遥知未眠月,乡思在渔歌。

 

张欣欣觉得就是现在,等和父母摊过牌之后,他就和邢佳一起南下,去那个从未经历过江南小镇。

这时窗旁一架飞机正准备起飞,轰隆隆的声音传来,盖过了机场内的一切嘈杂。

张欣欣就像是在欣赏一部默片,他看着邢佳的嘴唇一开一合,翘起嘴角笑了。

就算是听不清,可他也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

邢佳他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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